汐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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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边城子】第二章 家宴前菜落板声

二 家宴前菜落板声

    沐斌个子还不高,站直了刚到程子建的肩膀。他进来,不易被人发现的扫视全场,先是发现放在舅父桌上的竹板戒条,又看到父亲喜怒不辨的脸色,心中悄然叹息。在沐晟面前跪了,礼数周全,向父亲舅父问安。

    沐晟正提笔写方才程子建呈过来,明日将发往云南珉王的公文。沐晟一旦开始写,便只能待他写好了,再处理其他事。而沐斌就在堂中跪着,背挺得笔直,心知父亲如若定了自己的错,要责罚,如何斗躲不过去,还不如静下心想想如何认错。

    儿子性子随父亲,才十几岁刚出头的年纪,就有异于常人的沉稳、素静。此时,沐斌不发一言,凝神静听。屋里除了秋风挂弄窗户纸的沙沙声,只闻几人屏息呼吸声,这般安静其实是书房的常态。

    站在旁边的程子建倒是有些按耐不住,先是望着沐斌,又转头刚刚他被叫去拿家法的时候,就向姐夫提出异议,两个都是半大的孩子,即使出去玩耍回家迟了,也不至于回来就教训。刚提出的意见,就被黔国公一计眼神逼回去了。

    沐晟平日惜字如金,当时,却对程子建言:“他若不知为何挨打,便不必做这个边关世子了。”这一句堵得这位想求情的舅父竟无言以对,心中不满抱怨,没准儿,这孩子还真不想做边关世子。

    沐晟倚马千言,半晌待他搁下笔,目光望向沐斌。堂中间的小少年没等父亲开口,先声夺人,伏下身去道:“沐斌知错,请父亲责罚。”

    沐晟说:“小惩大戒,责二十计吧。”

    沐斌直起身,再叩首,敛去一切多余的表情和言语,说着:“沐斌领罚。”

    两人虽这般说着,沐晟全然没有起身责罚的样子,只是将竹板子递给程子建。竹板子长两尺三寸,看着不厚却十分光滑。

    程子建双手奉了竹板,也未动。

    就这样,仿佛时间静止了般。

    平日沐晟教训沐斌,少有亲自动手,多是让沐府西席动手。只有沐俨犯了大过,沐晟盛怒下才会亲自动手。只是沐晟手下绝不留情,去年有一次军中用度和沐府私帐在沐斌这儿混了账本,导致年度结算时牛头不对马嘴,最后追查下去,竟查到沐斌这边的误事。沐晟一气之下,将沐斌打晕过去,让沐斌整个过年在床上过的,连全族年饭都是带着伤吃的。初次之外,平日里的惩戒都是程子建责打的。

    “建安...”沐晟开口,语气不善,颇有催促之意。建安乃程子建的表字,取建安风骨之意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“姐夫,阿秭还等着家宴呢,这次惩罚不如等家宴后再罚?”程子建虽有求情之意,倒也不敢直接请沐晟免了责罚,只能退了求其次,拖着再说。

      平日程子建行沐府家法,但像今日,程子建“违抗”命令的事情,绝无仅有。

      沐斌跪得笔直,有些惊异地看向舅父。心里五味杂陈,也空白清明。复杂的是,舅父都这般疼我,父亲却丝毫不留情;而坦荡的是,要责就责,内心无惧。

    沐晟并不理程子建,只问沐斌,“你何错之有?”

    沐斌未加思索,直言道:“回禀父亲:沐斌携弟外出,未带随从。举动忘形,失了世子的身份,此错一。在外流连迟归,让长辈等我兄弟二人,实为失孝,此错二。”沐斌头微低,目不斜视,坦然认错。

    程子建意欲再说话,却被沐晟开口的话堵了回去:“那是你请你舅父求情,免受皮肉之苦的?”

    书房里,风啸窗纸,只觉风声鹤唳。

    这话一出,就是程子建都慌了神,说道:“姐夫,莫要冤枉阿俨,他哪会有这个心?”

    沐晟看沐斌的眼光透着不满。

    沐斌更蹬圆了眼睛,骇到一时语顿,这时才有小孩子的慌张的模样。听到舅父喊他阿俨,想起母亲的提醒,害怕父亲为了称呼为难舅父和自己。心下想要辩解,却只是抿了唇,说:“沐斌不敢。”

    沐晟未在程子建的称呼上多作文章,冷言命令着程子建道:“原来是二十下嫌少了,长不了记性。那就打四十吧,好好想想如何做世子。”

    程子建手握竹板,踌躇两步,暗骂自己弄巧成拙。

    刚走了两步,正想转身下拜。被下面那个小声而坚定的声音喊住:“舅舅。”

    沐晟不理两人一个打得不情愿,另一个即将挨的艰难。复取了书看,听那一声,舅舅,蹙眉不满,也不再做声。

     沐斌沉了眸,说:“我该打,舅舅请代父亲责罚吧。”

     程子建眼中既是心疼,又是自责。见坐上那人全无宽恕之意,只能在行两步走到沐斌身后,再看更没有宽赦的命令。沐斌跪直,等待责罚。

     在沐府的规矩里,是没有可以趴在春凳上受罚的先例,总是跪着责打。沐斌听说在祠堂里受刑是要被架在刑凳上,但沐斌全然不想尝试。

    程子建这些年常常手持竹板,慢慢的练得得心应手。他抡起竹板,高起,抡放。竹板袭在衣衫上,清脆的声音。沐俨低着头,本以为重重的一记如何都逃不了,没想到程子建手上放水,不痛不痒的。

    没承想,坐上那人开口道:“不算。”

    舅父宠爱外甥的那点把戏都被沐晟看破了。

    两人都听到了。

    程子建直愣地举起竹板,迟迟未落。

    沐斌回头,对上程子建的目光,小少年眼神里有不符合他年岁的坚定和坦荡,似乎在说,舅舅你尽管打我吧,我不害怕。

    程子建又扬起竹板,沐斌跪回原位,跪的挺拔,却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沐晟神色喜怒无辨,目光聚焦在这对甥舅这边。他将书放在桌上,毫不掩饰自己端坐堂中监刑的严厉。程子建自知不能放水,心里连叹了几声,才发狠又快又急的抽了一记。竹板子责在沐斌身后,发出沉闷却响亮的声音。竹板子落在长袍布料上,硬是将韧性强的板子抽出了弧度。

    沐斌身型往前一倾,咬紧了后槽牙,他的面容失了安稳坦荡,闭上的双目甚至用力挤着,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抗这一击。这强忍之下,脑子一片空白,沐斌断没想到舅父会突然发狠,听到板风落下,剧痛已至。此时只能强忍着,自顾自将跪姿撑好。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,正在沐斌准备迎接下一落板时,座上那位又道:“不算。”

    沐斌突然抬头,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。沐斌甚至能感受到身后行刑者的不解,但两人都只能听命。

    忽然间,沐斌对上了座上父亲的目光。沐晟面色几乎十年如一日,不动神色,冷面无情。此时,跪着的儿子却能从不变中悟出原因。沐斌开口,音色沉了下去:“是。沐斌该报数的。”

    即使程子建做了许多年的西宾,却还无法完全了解参透这对亲父子之间的莫名的“默契。”有时明明觉得儿子及其委屈,为人子的无缘无故让步;有时真切的父亲惜爱儿子,为人父的却生怕被旁人知晓。

    程子建斜瞪沐晟,沐晟眼神依然极有威慑力,目光如刀,把把胁迫着这个舅父拿起竹板,敲打听话的外甥。

    程子建无奈,手持家法,觉得千斤重。只能再次抬起竹板,朝着前一板遗留下的横印重击下去。两横板印在沐斌后袍,受者分寸不移。有了前一板极痛忍去的经验,沐斌对责罚板落有了提防之心,落下板子,便声喊了:“一。沐俨知错。”

    沐府的家法如果罚在旁人身上,那定有小厮在旁唱数,不会让挨家法的公子少爷喊出数来。这个喊错叫数的规矩是为沐斌一人而设,让他从心里认错,不许心生怨怼。可是,就在这报数认错的空档,沐斌叫错了名字。那一声,沐俨就在说出来一瞬间就意识到了。

    立刻改口,“一,应是沐斌知道错了。”

    沐斌说这话的时候,低着头,万不敢往父亲那处看。或许是程子建尚未听出差错,几乎没给沐斌修缓的时间,接连一板打下来,将将打在沐斌重说的气口上。沐斌这次又没了防备,三板都责在用一地方,如同爆竹火烧急辣辣的痛起来。沐斌只想逃,却哪里能逃。他膝盖稍稍往前移动,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点疼痛。沐斌在两侧的手握住自己的大腿,似乎那样击可以支撑上身立起来,他合上双眼,咬着牙说:“二,沐斌知错。”

    夜色催秋意,窗外风声不止,堂内责打也未停。

    接连几板,程子建皆是放轻了力道。许是舅舅看着十来岁的外甥受苦,心下不忍,自己放松了力道,放缓了责打速度都不自知。饶是如此,沐斌跪着堂中,撑的辛苦。不仅身后挨的疼痛难捱,膝盖和小腿都有些跪不住了。须知道,在外面策马奔腾需要双腿使劲用力蹬住马镫,小腿夹住马肚。加之,这好长时间的跪责,小少年怕疼,每挨一记,就不自觉的往前往外躲,膝盖早都磨的青肿疼胀。

    就算是这样,父亲罚下来的板子,沐斌还是心甘领之。

    沐斌一心想要快快打完,同母亲姊弟一起用晚膳;但又期待舅舅给他时间,让他缓缓。连着许多竹板下来,沐斌疼得无法,忍不住呻吟了一声。那声音音未出,便已止,马上就被沐斌的认罚所盖过:“九,沐斌知错。”

    程子建颇有策略,他打几下重的,让沐斌真疼几次;再带几下轻的,那板子即便只是碰上,覆盖在之前的伤上,也是疼的。主要是程子建了解自己的宝贝外甥,耿直忠正,若自己明目张胆的放水,他就会不唱数,等着该有的力道下来,才继续往下数。

    这样的策略,程子建自信姐夫绝不知道。于是,他又轻责了一板,听似声音与之前相似,却因为打的地方不同,而轻了许多。舅舅角度刁钻,打到他跪着想要支撑挺立的大腿上。

    沐斌不知这板该不该计数,正在纠结之时。

    一瞬间,书房外风叶暂止,安宁谧谧。


 “罢了,先去吃饭吧。”堂上那人沉声道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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